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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onder,' said the Manager, 'that you can come and go, without inquiring how our master is'.
'We had word this morning in the Counting House, that Mr Dombey was doing well,' replied his brother.
'You are such a meek fellow,' said the Manager, with a smile, - 'but you have grown so, in the course of years - that if any harm came to him, you'd be miserable, I dare swear now.'
'I should be truly sorry, James,' returned the other.
'He would be sorry!' said the Manager, pointing at him, as if there were some other person present to whom he was appealing. 'He would be truly sorry! This brother of mine! This junior of the place, this slighted piece of lumber, pushed aside with his face to the wall, like a rotten picture, and left so, for Heaven knows how many years he's all gratitude and respect, and devotion too, he would have me believe!'
'I would have you believe nothing, James,' returned the other. 'Be as just to me as you would to any other man below you. You ask a question, and I answer it.'
'And have you nothing, Spaniel,' said the Manager, with unusual irascibility, 'to complain of in him? No proud treatment to resent, no insolence, no foolery of state, no exaction of any sort! What the devil! are you man or mouse?'
'It would be strange if any two persons could be together for so many years, especially as superior and inferior, without each having something to complain of in the other - as he thought, at all events, replied John Carker. 'But apart from my history here - '
'His history here!' exclaimed the Manager. 'Why, there it is. The very fact that makes him an extreme case, puts him out of the whole chapter! Well?'
'Apart from that, which, as you hint, gives me a reason to be thankful that I alone (happily for all the rest) possess, surely there is no one in the House who would not say and feel at least as much. You do not think that anybody here would be indifferent to a mischance or misfortune happening to the head of the House, or anything than truly sorry for it?'
'You have good reason to be bound to him too!' said the Manager, contemptuously. 'Why, don't you believe that you are kept here, as a cheap example, and a famous instance of the clemency of Dombey and Son, redounding to the credit of the illustrious House?'
'No,' replied his brother, mildly, 'I have long believed that I am kept here for more kind and disinterested reasons.
'But you were going,' said the Manager, with the snarl of a tiger-cat, 'to recite some Christian precept, I observed.'
'Nay, James,' returned the other, 'though the tie of brotherhood between us has been long broken and thrown away - '
'Who broke it, good Sir?' said the Manager.
'I, by my misconduct. I do not charge it upon you.'
“我感到奇怪,”经理说道,”你来来去去,连我们主人的健康情况怎么样也可以不问一问。”
“今天早上我们在办公室里听说,董贝先生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他的哥哥回答道。
“你是这样一位卑躬屈节的人,”经理微笑了一下,说道,--”不过,在这些岁月中你已变成了这样子--,我现在敢发誓说,如果他遭到什么灾祸的话,那么你是会感到悲伤的。”
“我一定会真正感到难过,詹姆斯,”那一位回答道。
“他会感到难过!”经理指着他说道,仿佛他正在向这里另一个人求助似的。”他会真正感到难过!我的这位哥哥!这位这里的小职员,这块谁也看不起的废物,他被人们推在一旁,脸朝着墙壁,就像是一张拙劣的图画一样!他就一直是这样,天知道过了多少年;可是他对他却非常感激、尊敬与忠诚,而且想要我相信这一点!”
“我什么也不想要你相信,詹姆士,”另一位回答道。”请像对待你的其他任何下属那样公正地对待我吧。你向我提了一个问题,我只不过回答它罢了。”
“你这条摇尾乞怜的狗,对他就没有什么抱怨的吗?”经理以寻常少见的易怒的脾气,说道,”难道就没有盛气凌人的态度、蛮横无礼的行为、愚笨无知的状态、吹毛求疵的挑剔,使你怨恨的吗?见你的鬼!你是人还是耗子?”
“任何两个人,特别是上级和下级,如果相处这么多年,彼此没有一点怨言,这倒是奇怪的--不管怎么样,他是这么想的,”约翰?卡克回答道,”不过,撇开我的历史不提--”
“他的历史!”经理高声喊道,”哦,确有这么回事。这件事实本身使他成了一种特殊情况,因此就可以把他的一切全都一笔勾销!唔,往下讲吧。”
“我的这段历史,正像你所暗示的,使我具有独特的理由对他怀着感激的心情(其他的人很幸运,没有像我这样的理由),可是把这段历史撇开不提,公司里也确实没有一个人不是这样说和这样感觉的。难道你不认为这里有什么人对公司老板遭遇的不幸或灾祸会漠不关心或会对这不真正感到难过的吗?”
“当然,你有充分的理由对他感恩戴德!”经理轻蔑地说道。”唷,难道你不相信,把你留在这里是作为一个廉价的实例和著名的证据,说明董贝父子公司待人处事宽厚,因而有助于抬高这个大名鼎鼎的公司的美好声望吗?”
“我不相信,”他的哥哥温和地回答道,”很久以来我一直相信,是由于更为仁慈和无私的理由才把我留下来的。”
“我看你好像要背诵一段基督的什么训诫吧,”经理像山猫般咆哮道。
“不是,詹姆士,”另一位回答道,”虽然我们之间兄弟情谊的纽带早已断裂,并已被抛弃了--”
“谁断裂的,亲爱的先生?”经理问道。
“我,由于我的行为不正。我不把过失推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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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简介:
《董贝父子》是狄更斯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发表于1848年。小说描写了董贝父子公司的盛衰史。董贝是个贪得无厌的大资本家,妻子儿女都成了他追逐利润的工具和摆设。公司经理卡克尔是个奸诈小人,骗取了董贝的信任后又一手造成了他的破产。在现实的教训中,董贝的思想发生了转变。最后,虽然他已无法重整家业,却成全了真正的家庭幸福。
豆瓣热评:永恒的大团圆结局
来自: 阿壳
在读托尔金,C.S.刘易斯和狄更斯的小说前,我很少思想关于大团圆结局的事。而这三位作家是毫不掩饰自己热爱大团圆结局的,他们都是英国人。我不知道英国文学里是否有这一种传承,我读的很少;不过我相信,在信仰上他们确实是一脉相承。刘易斯的《纳尼亚传奇》和《裸颜》是基督教寓言小说,当他有更多更清晰直白的见解时,他就放下寓言,转而将它们变为论述或演讲。托尔金不太赞成他的好朋友那样赤裸裸地谈论信仰,他自己的魔戒系列和精灵宝钻是另一种类型的寓言体,不过依然深深渗透了基督教思想——只要把它们放在圣经面前,就会很容易识别出托尔金的信念是从哪里寻得依傍。他极其喜爱公式化的“从此以后他过着幸福的生活”,狄更斯也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我所读过的《雾都孤儿》、《大卫?科波菲尔》、《圣诞颂歌》和《董贝父子》中,狄更斯不管形势有多严峻,某些人能过上幸福生活的可能性是多么微小——依然坚持到结尾时把他们全部聚拢在一起,使他们苦尽甘来,平平安安,欢欢乐乐,相亲相爱,永不分离。有时候我不由猜想,他是不是想要实现某种人间天国,但很快便打消了这念头。不如说大团圆在他笔下之所以成为可能、那样牢固,正是由他对这个世界以外有天国怀有真切的盼望。他随时描写那看不见的天国,随时使他的故事与人物浸透在那种光芒中。我没见过比他更天真的作家,天真到令人感动的地步,就像他钟爱自己笔下各种各样的“憨人”,不惜亲自出马保护他们,尽管他们傻气,不谙世事,偶尔会因自己的轻信挨近危险边缘——但他们绝不会有真正的危险,真正危险的是那种因聪明而自负的人。狄更斯以他叫人眼花缭乱的幽默手法描写这些傻乎乎的人,用上他最亲切的笔墨,仿佛是在叫喊:在这样的世界里做一个天真的人是可以的!你信上帝吗?上帝保佑你!——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在人这是不能的,在神凡事都能。”(马太福音19:26)从同一个思路出发,因此他也毫不为自己的故事有一个美好结局而感到羞赧或犹疑。
我从娱乐作品中见过同样被称作“团圆”的结局,但它们不是同一种,和狄更斯的作品比起来,那不是真团圆。香港晚间黄金时段的电视剧几乎都有譬如真相大白,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好有好报坏有坏报等等情节,也时常可见“从此以后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类似的结尾也出现在给小学生改写的童话里。一本叫《屠猫记?法国文化史钩沉》的书谈到,《小红帽》的最初版本是极其血腥的,在几个世纪间,类似的民间传说大多是为了告诫年轻人这个世界的残酷,要想活下去(甚至不是为了能活得多么好)你就得留神。因此,真团圆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在一个残酷世界中得到幸福怎么可能。这其实是个严肃的问题,通常电视剧不负有探讨的责任,言情小说也没有,改写的童话同样不予理会。于是我们不得不遭遇断裂:小时候事情是一个版本,等到我们长大后——它们就无情地改变了。
真团圆必须得迎难而上,否则它就不过是娱乐,演和看的人同样不信。狄更斯信,而且似乎不需要论证。和他相比,雨果不但是个雄辩家,而且简直是个没多大信心的人,他在自己的小说里长篇累牍地辩论,甚至给我一种印象,如果他在每一章的开头不把事情为什么可以那样进行说清楚,事情就真的没法儿那样进行了。而且,即便它如期进行,却充满了暴力的痕迹。就像雨果本人对法国大革命十分推崇,认为人类要想有大团圆结局便无法绕道。他把暴力写得那样激昂,那样美。和他比起来狄更斯真是毫不进取,缺乏光荣,也一点都不浪漫。他只是温和却严肃地看着自己笔下的人物,也看着他的读者,仿佛是说:你应当舍己去爱。为什么?——你信上帝吗?愿上帝保佑你!
不过,即使对狄更斯而言,真团圆的难题也是不容易解决的,因为疑虑多半来自生活中确实没有那么多的幸福美满——果真如此吗?我想起那几本书的结尾,是否有人死亡或奄奄一息呢,是的,有,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误入歧途的人,无论他们之前多么坏,此时潘然悔悟,迎接他们的是“当一个忏悔的罪人夹在九十九个正直人中间进入天堂时,天使们的脸上可能出现的就是这种狂喜的神情”。他们离开这个绊倒人和叫人悲伤的世界,去往那真正使人安息的国度。这种结局,是从福音书耶稣基督的口里得来的。另一种情况是悲剧。作恶的人直到最后都不承认自己做了可怕的事,伤害了爱他的人和无辜的人,心里没有半点怜悯和恻隐,而只有无尽的骄傲、欲望和唯我独尊的念头——狄更斯描写这种人也是不遗余力。于是,最后他们被从“好人”中放逐出去,就像狼被从羊群中赶走,免得羊群的苦楚没有尽头。在《董贝父子》里,唯一的悲剧是那个人掉到火车的铁轨中央,狂乱中被火车撞死。然而,最可怕还不在于这种死,而是狄更斯相信有另一种永恒的死如同有永恒的活一样,两者同样出自福音书。狄更斯是节制的。小说里有不少糟糕的人物,只有这一个被“处以死刑”,不是由于他罪孽深重,而是由于他不肯回转。那个人心里有那么多肮脏的欲望和自私自利的念头,几乎等于是自己跳入到死亡之中。
狄更斯坦然书写这两种结局,对他来说那是确切无疑的,他就是那样相信的。通过他的故事,我对真团圆多了一层领悟。原来,疾病不能伤害真团圆,死也不能;贫穷和破产不能伤害真团圆,爱能填补它的空缺,它却不能填补爱的空缺;辛劳、付出得不到回报、爱一个人却眼看她与别人成婚、忍耐、默默承担,以及盼望非常遥远的事情——这一切都不能伤害真团圆,而这一切,不正是我们平常所害怕、以为一旦挨着就再也无能过上幸福生活的东西吗?那么狄更斯以为真团圆是什么呢?
“她念那永恒的书,那是给世上所有疲累的、心情沉重的人,和所有可怜的、堕落的、被忽视的人的书。她念那神圣的历史。失明的、跛腿的、瘫痪的乞丐、罪犯、蒙受耻辱的女人,我们所有正人君子避开的人,都在这历史中占一个部分。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的所有纪元里,没有任何人类的骄傲、冷淡或者诡辩能把这个部分除掉,或者减少千分之一格令。她念上帝的恩典,祂对整个人生,从出生到死亡,从婴儿到老年的一切希望和不幸都怀有亲切的同情,对人生中每一个场景、每一个阶段、每一个痛苦和悲哀,都很关心。”以及——
“海浪里的声音总是以它们那不停的喃喃声向弗洛伦斯悄悄谈论爱。那爱是永恒的,无限的,并不被今世和末日所局限,而是扩展开去,越过大海,越过天空,一直到远处那个看不见的地方!”(引自《董贝父子》)
于是,狄更斯在他的故事的结尾,把所有曾经痛苦、误入歧途和懊悔的人聚集在一起,使他们最远不会离开彼此一条街。我曾经疑惑,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会相聚、相识,相爱,在现实生活中这可能吗?然而,是可能的!因为他们最后总会成为某种相像的人,总是随时乐于给予而将自己的益处置之度外。经过种种磨难后,他们终于在一起,因为信仰,盼望和爱而联合了。这就是作者所相信的大团圆,它们是如此沉甸甸,因为不是不付出代价的。如果疾病,患难,贫穷,痛苦,伤害——这个残酷世界所具有的一切武器——都不能使他们仇恨彼此,不信上帝的恩慈,那么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使他们无法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呢?
于是这永恒的大团圆结局仿佛是在说:选择过幸福的生活吧,亲爱的朋友!愿上帝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