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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 I wish,' said Mr Dombey, without heeding the interruption, 'he had never gone on board that ship. I wish he had never been sent out.
'It is a pity you didn't say so, in good time, is it not?' retorted Carker, coolly. 'However, I think it's all for the best. I really, think it's all for the best. Did I mention that there was something like a little confidence between Miss Dombey and myself?'
'No,' said Mr Dombey, sternly.
'I have no doubt,' returned Mr Carker, after an impressive pause, 'that wherever Gay is, he is much better where he is, than at home here. If I were, or could be, in your place, I should be satisfied of that. I am quite satisfied of it myself. Miss Dombey is confiding and young - perhaps hardly proud enough, for your daughter - if she have a fault. Not that that is much though, I am sure. Will you check these balances with me?'
Mr Dombey leaned back in his chair, instead of bending over the papers that were laid before him, and looked the Manager steadily in the face. The Manager, with his eyelids slightly raised, affected to be glancing at his figures, and to await the leisure of his principal. He showed that he affected this, as if from great delicacy, and with a design to spare Mr Dombey's feelings; and the latter, as he looked at him, was cognizant of his intended consideration, and felt that but for it, this confidential Carker would have said a great deal more, which he, Mr Dombey, was too proud to ask for. It was his way in business, often. Little by little, Mr Dombey's gaze relaxed, and his attention became diverted to the papers before him; but while busy with the occupation they afforded him, he frequently stopped, and looked at Mr Carker again. Whenever he did so, Mr Carker was demonstrative, as before, in his delicacy, and impressed it on his great chief more and more.
While they were thus engaged; and under the skilful culture of the Manager, angry thoughts in reference to poor Florence brooded and bred in Mr Dombey's breast, usurping the place of the cold dislike that generally reigned there; Major Bagstock, much admired by the old ladies of Leamington, and followed by the Native, carrying the usual amount of light baggage, straddled along the shady side of the way, to make a morning call on Mrs Skewton. It being midday when the Major reached the bower of Cleopatra, he had the good fortune to find his Princess on her usual sofa, languishing over a cup of coffee, with the room so darkened and shaded for her more luxurious repose, that Withers, who was in attendance on her, loomed like a phantom page.
'What insupportable creature is this, coming in?' said Mrs Skewton, 'I cannot hear it. Go away, whoever you are!'
'You have not the heart to banish J. B., Ma'am!' said the Major halting midway, to remonstrate, with his cane over his shoulder.
'Oh it's you, is it? On second thoughts, you may enter,' observed Cleopatra.
The Major entered accordingly, and advancing to the sofa pressed her charming hand to his lips.
'Sit down,' said Cleopatra, listlessly waving her fan, 'a long way off. Don't come too near me, for I am frightfully faint and sensitive this morning, and you smell of the Sun. You are absolutely tropical.'
'By George, Ma'am,' said the Major, 'the time has been when Joseph Bagstock has been grilled and blistered by the Sun; then time was, when he was forced, Ma'am, into such full blow, by high hothouse heat in the West Indies, that he was known as the Flower. A man never heard of Bagstock, Ma'am, in those days; he heard of the Flower - the Flower of Ours. The Flower may have faded, more or less, Ma'am,' observed the Major, dropping into a much nearer chair than had been indicated by his cruel Divinity, 'but it is a tough plant yet, and constant as the evergreen.'
Here the Major, under cover of the dark room, shut up one eye, rolled his head like a Harlequin, and, in his great self-satisfaction, perhaps went nearer to the confines of apoplexy than he had ever gone before.
'Where is Mrs Granger?' inquired Cleopatra of her page.
Withers believed she was in her own room.
“可是，”董贝先生没有注意到他的插话，继续说道，“我真愿他当初没有乘这条船，当初没有派他去就好了。”
“真可惜，您当初没早讲，是吧？”卡克冷冷地回答道，“不过，我想，到头来这倒会是件好事。我确实认为，到头来这倒会是件好事。我跟您说过没有，董贝小姐与我本人相互间还有着一点类似信任的关系呢？”
“没有，”董贝先生严厉地说道。
“我毫不怀疑，”卡克在一段令人难忘的沉默之后继续说道，“不论盖伊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待在那个地方总比在这里待在家中要好得多。如果我处在，或者能处在您的地位的话，我将对这种情况感到满意。我本人是很满意的。董贝小姐年轻，轻信，如果她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作为您的女儿，也许还不够高傲。当然，这算不了什么。您跟我核对一下这些帐目好吗？”
董贝先生没有弯下身子去看那些摊在面前的帐单，而是往后仰靠在椅子中，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经理的脸。经理眼皮稍稍抬起一点，假装看着数字，而不去催促他的老板。他毫不掩饰他是出于对董贝先生体帖入微和有意不伤害他的感情才假装成这样子的；董贝先生坐在那里看着他的时候，明白他是有意关照他；他觉得，如果不是为了这一点，这位深受他信任的卡克本会说出更多更多的话的，但是董贝先生太高傲了，他不会请求他说。他在业务上也经常这样。董贝先生的眼光逐渐松弛下来，他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面前的票据上面；但是他在埋头研究的过程中经常停下来，重新看着卡克先生；每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卡克先生就像先前一样，表露出他的殷勤，给他的老板留下了愈来愈深刻的印象。
他们就这样忙着业务；在经理的巧妙的引导下，董贝先生心中对可怜的弗洛伦斯产生和滋长着愤怒的思想，它正取代着往常对她冷酷的厌恶；就正在这些时候，被莱明顿老太太们所称颂的白格斯托克少校，正沿着街道有荫影的一边迈着步子，去向斯丘顿夫人进行一次上午的拜访；本地人手里拿着那些通常的随身用品，跟随在他后面；当少校到达克利奥佩特拉的闺房时，正是中午，所以他幸运地看到他的女王像平时一样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面对着一杯咖啡；为了使她能得到舒适的休息，房间被窗帘遮蔽得十分阴暗，在她身旁侍候的威瑟斯就像一个侍童的幽灵一样，朦胧不明地浮现出身形。
“什么讨厌的东西进来了？”斯丘顿夫人说道，“我不能容忍它。不管你是谁，快滚开！”
“夫人，您不会忍心把乔·白撵走的！”少校在中途停下，抗议道，手杖挂在他的肩膀上。
“啊，是你呀，是吗？好吧，我改变主意，可以让你进来。”克利奥佩特拉说道。
于是，少校就走进来，到了沙发旁边，把她可爱的手压到他的嘴唇上。
“坐吧，”克利奥佩特拉没精打采地摇着扇子，说道，“坐得远些，不要太挨近我，因为今天下午我虚弱得要命，感觉非常灵敏。你身上有一股太阳气。你简直就跟从热带跑来的人一样。”
“确实，夫人，”少校说道，“过去有一段时候，约瑟夫·白格斯托克曾经被太阳炙烤过，烫出过水泡；那时候，夫人，在西印度群岛温室般炎热的气温下，他不由得不茁壮成长；当时大家都以花这个外号来称呼他。在那些日子里，夫人，谁也不知道白格斯托克，但大家都知道花——我们的花。花现在多少有些枯萎了，夫人，”少校说道，一边坐到一张椅子里，他比他残酷的神所指定的那张椅子要近好多，“可是它仍然是一株顽强的植物，就像常绿树一样四季长青。”
这时少校在房间黑暗光线的掩护下，闭上一只眼睛，像哑剧中的丑角一样摇晃着脑袋，他在扬扬得意之中也许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接近于中风的边缘。
“格兰杰夫人在哪里？”克利奥佩特拉问她的童仆。
威瑟斯说，他猜想她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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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简介：
《董贝父子》是狄更斯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发表于1848年。小说描写了董贝父子公司的盛衰史。董贝是个贪得无厌的大资本家，妻子儿女都成了他追逐利润的工具和摆设。公司经理卡克尔是个奸诈小人，骗取了董贝的信任后又一手造成了他的破产。在现实的教训中，董贝的思想发生了转变。最后，虽然他已无法重整家业，却成全了真正的家庭幸福。
豆瓣热评：永恒的大团圆结局
来自: 阿壳
在读托尔金，C.S.刘易斯和狄更斯的小说前，我很少思想关于大团圆结局的事。而这三位作家是毫不掩饰自己热爱大团圆结局的，他们都是英国人。我不知道英国文学里是否有这一种传承，我读的很少；不过我相信，在信仰上他们确实是一脉相承。刘易斯的《纳尼亚传奇》和《裸颜》是基督教寓言小说，当他有更多更清晰直白的见解时，他就放下寓言，转而将它们变为论述或演讲。托尔金不太赞成他的好朋友那样赤裸裸地谈论信仰，他自己的魔戒系列和精灵宝钻是另一种类型的寓言体，不过依然深深渗透了基督教思想——只要把它们放在圣经面前，就会很容易识别出托尔金的信念是从哪里寻得依傍。他极其喜爱公式化的“从此以后他过着幸福的生活”，狄更斯也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我所读过的《雾都孤儿》、《大卫?科波菲尔》、《圣诞颂歌》和《董贝父子》中，狄更斯不管形势有多严峻，某些人能过上幸福生活的可能性是多么微小——依然坚持到结尾时把他们全部聚拢在一起，使他们苦尽甘来，平平安安，欢欢乐乐，相亲相爱，永不分离。有时候我不由猜想，他是不是想要实现某种人间天国，但很快便打消了这念头。不如说大团圆在他笔下之所以成为可能、那样牢固，正是由他对这个世界以外有天国怀有真切的盼望。他随时描写那看不见的天国，随时使他的故事与人物浸透在那种光芒中。我没见过比他更天真的作家，天真到令人感动的地步，就像他钟爱自己笔下各种各样的“憨人”，不惜亲自出马保护他们，尽管他们傻气，不谙世事，偶尔会因自己的轻信挨近危险边缘——但他们绝不会有真正的危险，真正危险的是那种因聪明而自负的人。狄更斯以他叫人眼花缭乱的幽默手法描写这些傻乎乎的人，用上他最亲切的笔墨，仿佛是在叫喊：在这样的世界里做一个天真的人是可以的！你信上帝吗？上帝保佑你！——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在人这是不能的，在神凡事都能。”（马太福音19:26）从同一个思路出发，因此他也毫不为自己的故事有一个美好结局而感到羞赧或犹疑。
我从娱乐作品中见过同样被称作“团圆”的结局，但它们不是同一种，和狄更斯的作品比起来，那不是真团圆。香港晚间黄金时段的电视剧几乎都有譬如真相大白，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好有好报坏有坏报等等情节，也时常可见“从此以后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类似的结尾也出现在给小学生改写的童话里。一本叫《屠猫记?法国文化史钩沉》的书谈到，《小红帽》的最初版本是极其血腥的，在几个世纪间，类似的民间传说大多是为了告诫年轻人这个世界的残酷，要想活下去（甚至不是为了能活得多么好）你就得留神。因此，真团圆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在一个残酷世界中得到幸福怎么可能。这其实是个严肃的问题，通常电视剧不负有探讨的责任，言情小说也没有，改写的童话同样不予理会。于是我们不得不遭遇断裂：小时候事情是一个版本，等到我们长大后——它们就无情地改变了。
真团圆必须得迎难而上，否则它就不过是娱乐，演和看的人同样不信。狄更斯信，而且似乎不需要论证。和他相比，雨果不但是个雄辩家，而且简直是个没多大信心的人，他在自己的小说里长篇累牍地辩论，甚至给我一种印象，如果他在每一章的开头不把事情为什么可以那样进行说清楚，事情就真的没法儿那样进行了。而且，即便它如期进行，却充满了暴力的痕迹。就像雨果本人对法国大革命十分推崇，认为人类要想有大团圆结局便无法绕道。他把暴力写得那样激昂，那样美。和他比起来狄更斯真是毫不进取，缺乏光荣，也一点都不浪漫。他只是温和却严肃地看着自己笔下的人物，也看着他的读者，仿佛是说：你应当舍己去爱。为什么？——你信上帝吗？愿上帝保佑你！
不过，即使对狄更斯而言，真团圆的难题也是不容易解决的，因为疑虑多半来自生活中确实没有那么多的幸福美满——果真如此吗？我想起那几本书的结尾，是否有人死亡或奄奄一息呢，是的，有，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误入歧途的人，无论他们之前多么坏，此时潘然悔悟，迎接他们的是“当一个忏悔的罪人夹在九十九个正直人中间进入天堂时，天使们的脸上可能出现的就是这种狂喜的神情”。他们离开这个绊倒人和叫人悲伤的世界，去往那真正使人安息的国度。这种结局，是从福音书耶稣基督的口里得来的。另一种情况是悲剧。作恶的人直到最后都不承认自己做了可怕的事，伤害了爱他的人和无辜的人，心里没有半点怜悯和恻隐，而只有无尽的骄傲、欲望和唯我独尊的念头——狄更斯描写这种人也是不遗余力。于是，最后他们被从“好人”中放逐出去，就像狼被从羊群中赶走，免得羊群的苦楚没有尽头。在《董贝父子》里，唯一的悲剧是那个人掉到火车的铁轨中央，狂乱中被火车撞死。然而，最可怕还不在于这种死，而是狄更斯相信有另一种永恒的死如同有永恒的活一样，两者同样出自福音书。狄更斯是节制的。小说里有不少糟糕的人物，只有这一个被“处以死刑”，不是由于他罪孽深重，而是由于他不肯回转。那个人心里有那么多肮脏的欲望和自私自利的念头，几乎等于是自己跳入到死亡之中。
狄更斯坦然书写这两种结局，对他来说那是确切无疑的，他就是那样相信的。通过他的故事，我对真团圆多了一层领悟。原来，疾病不能伤害真团圆，死也不能；贫穷和破产不能伤害真团圆，爱能填补它的空缺，它却不能填补爱的空缺；辛劳、付出得不到回报、爱一个人却眼看她与别人成婚、忍耐、默默承担，以及盼望非常遥远的事情——这一切都不能伤害真团圆，而这一切，不正是我们平常所害怕、以为一旦挨着就再也无能过上幸福生活的东西吗？那么狄更斯以为真团圆是什么呢？
“她念那永恒的书，那是给世上所有疲累的、心情沉重的人，和所有可怜的、堕落的、被忽视的人的书。她念那神圣的历史。失明的、跛腿的、瘫痪的乞丐、罪犯、蒙受耻辱的女人，我们所有正人君子避开的人，都在这历史中占一个部分。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的所有纪元里，没有任何人类的骄傲、冷淡或者诡辩能把这个部分除掉，或者减少千分之一格令。她念上帝的恩典，祂对整个人生，从出生到死亡，从婴儿到老年的一切希望和不幸都怀有亲切的同情，对人生中每一个场景、每一个阶段、每一个痛苦和悲哀，都很关心。”以及——
“海浪里的声音总是以它们那不停的喃喃声向弗洛伦斯悄悄谈论爱。那爱是永恒的，无限的，并不被今世和末日所局限，而是扩展开去，越过大海，越过天空，一直到远处那个看不见的地方！”（引自《董贝父子》）
于是，狄更斯在他的故事的结尾，把所有曾经痛苦、误入歧途和懊悔的人聚集在一起，使他们最远不会离开彼此一条街。我曾经疑惑，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会相聚、相识，相爱，在现实生活中这可能吗？然而，是可能的！因为他们最后总会成为某种相像的人，总是随时乐于给予而将自己的益处置之度外。经过种种磨难后，他们终于在一起，因为信仰，盼望和爱而联合了。这就是作者所相信的大团圆，它们是如此沉甸甸，因为不是不付出代价的。如果疾病，患难，贫穷，痛苦，伤害——这个残酷世界所具有的一切武器——都不能使他们仇恨彼此，不信上帝的恩慈，那么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使他们无法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呢？
于是这永恒的大团圆结局仿佛是在说：选择过幸福的生活吧，亲爱的朋友！愿上帝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