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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赵轩(Kelly)是因为网络。来多伦多后,由于百无聊赖就开始自己做论坛玩,在其间的3年中有幸认识了不少朋友。那时由于初到异国的寂寞,抓到一个稻草人都可以当做知己。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就约在网上一起灌水盖楼,于是有人说,如果大家有机会可以见一面该多好。于是在2002年的圣诞节前,我组织了一次蒙特利尔之旅,在多伦多的6个好友以及Kelly等4个身处加拿大其他城市的网友有缘相聚在充满绰约法国风情的蒙城。
5年后的今天,对于那次蒙特利尔聚会的记忆,除了那座充满浪漫和洒脱、漫溢古色古香的魅力、凝聚着古代经典的时尚都市外,就是这次相聚造就了Kelly和我朋友森的爱情和姻缘。
在2004年夏天的多伦多,刚从Nova Scotia的Acadia大学毕业的Kelly告诉我,她要跟森一起回中国。这个消息着实让我意外,因为在我的感觉里,她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女生,她的未来不是做靠工作支撑生命的女强人,就是做一个充满别样生趣和情调的小资。可能是这些年我见过了太多的分分合合,对瞬间千年那种爱情早就不抱期待了。在E时代里有太多的冷酷现实,让爱情童话一个个的破灭变成笑话。但或许对一个女人来说,无论她多坚强,或是多优秀,爱情和归宿才是最重要的吧,亦或者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人们,把冷静、未来、规划这些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几年,我们偶尔也会在网上相遇,只是轻描淡写的聊几句。前几天的一个下午,我独自坐在Sheppard街的Tim Hortons店里,喝着Ice Cappuccino,脑子突然浮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女人开着车奔驰在林荫大道上,听着孙燕姿的雨天,心里想着却是多伦多的天空以及一杯温暖的Tim Hortons的Double Double。那好像是Kelly在博客里写的感觉,回到国内虽然幸福,但是对曾经生活过4年的加拿大却充满怀念。我想,如果是我也“海归”了,也会对多伦多这座并不生动的城市充满深深的怀念,因为我们把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光都洒在了这片沉默的土地。这种感觉深深的触动了我,于是动了采访Kelly的想法,想知道她这几年的感受以及她的故事。
Kelly的老公森家景很好,由于要在威海做生意所以她也必须陪在左右,但她是一个个性很独立的人,不希望在家做“家庭主妇”,所以自己出来工作。她现在在一家叫做易兹的国际语言学校做办公室主任,负责学校招生及对外宣传等各项事物,在校内兼职教成人和学生的英语课,每周固定时间还在威海广播电台一档音乐节目中做嘉宾主持,节目主要内容为各种风格的英文歌曲和美语文化。她说,钱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生活的是否有意义,是否精彩。
Kelly说,刚回国后,本来想像很多回国的白领海归一样找一个外企工作,但是威海的欧美企业太少了。在韩企做过一段时间的外贸,但是却非常无聊,每天总是做一样的事,没有任何的意义和成就感。Kelly说,“出国之前我在国内大学的专业是英语翻译,在加拿大Acadia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所以现在在这个学校的工作内容很适合我的要求。看到更多的人因为我的努力而把英语学得更好,那种成就感是不言而喻的。”
“在跟你聊天之前,我只是简单地觉得去这所国际语言学校是为了学以致用。可是真正地想了一下,才明白自己是以另一种方式在延续自己在加拿大的生活。”Kelly谈起她为何要在这个学校工作时,感慨有加。Kelly还记得那天是学校前副校长桂林(中文名),一位来自温哥华的女士给她进行面试。因为知道她是加拿大人,Kelly特意带了一本相册过去,给她看以前留学生活的照片,同她聊自己在加拿大的生活。Kelly说能感受到她眼中同样的感慨和思念。虽然当时Kelly也被另一家英语培训机构(EF,英孚教育)录取了,但是最后选择的还是在易兹工作,Kelly说可能是一进办公室看到的那面枫叶旗帮助她下定了决心。“我们学校的外教来自不同的国家,像英国,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这让我想起了在多伦多,虽然都说英语,可是大家来自世界不同角落,这种感觉很熟悉。”
中国现在发展太迅速,迅速到我离开几年后再回到曾经生活过20年的故乡偶尔竟会迷路。我问Kelly初回中国时有没有感受到生活不习惯,毕竟曾经离开了三年,有很多东西会突然不适应。
Kelly说,她留学的时候每年回一次国,所以还可以尽快调整过来。但是感受还是有的,特别因为威海是刚刚新发展的小城市,很多公共设备还不那么完善,所以这种差异更加明显。最有感触的是过马路是人等车,而不是车等人。“我想很多人应该都有类似的感慨。我还特意留意了交通规则,行人通过人行横道时,机动车必须停下来等行人完全通过,才可通过。可是很少有司机能做到这一点。我自己也是司机,所以体会更复杂,刚开车的时候我也会给行人让路,可是后面的司机不停的在按喇叭,好像在质问你为什么不赶快开过去而要给行人让路。所以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应该给行人让路了。这风气挺不好的。”
还有就是消费者的权益不能得到充分的保障。Kelly记得在多伦多Gap店买过一双凉拖,穿了4天后发现鞋面图案严重破损,开胶了。当时是忐忑不安地拿着鞋回店里想问问能不能换双新的,没想到店员很痛快地告诉她,不仅可以换,也可以选择退款,然后欣然接过她手里的Visa卡就帮忙办理退款手续了。回国以后这样的事情几乎没有碰到过。她有一次在超市给老公买衣服,拿回去以后一试不太合身,想拿到超市退。衣服是新的,吊牌也完好无损,但是超市服务员就是不给退。理由很简单:“我们这儿卖出去的东西不给退。你可以换个号,但是不能退。”所以她也长了个心眼儿,下次买衣服一定要把颜色款式大小一并确定好了再交钱走人。
虽然Kelly离开加拿大快三年了,但无论对多伦多还是上学时住的Wolfville小镇都留有深刻的记忆。刚回国的时候甚至还总梦见自己又回去了,醒来后总是特别的失落。她说,多伦多湖边夜晚的高楼大厦,陌生的街道,TTC,电视塔等等,以及Wolfville镇上的每一个小商店,Tim Hortons的double double,还有在Acadia图书馆念书到深夜的日子等记忆时而会在发呆时浮现在眼前。其实再回到这些地方,也不会再有相同的感触,但对加拿大的回忆因为那段有苦有乐的留学生活才变得更加美好。
我问Kelly有没有想过再回加拿大。她说的确想过,无论是旅游、商务访问甚至是移民。离开的时候没想到再没能回去,因为最后一门课拿的是远程,当时要再过半年才能毕业,走之前往返签证都已经办好了,本来是打算回来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的,没想到后来因为私人的原因,就错过了回去的时间,这也是她到现在为止唯一遗憾的一件事情。“好比看一场电影,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影院的大灯就亮起来了,工作人员告诉你散场了,你却说,我还没有看到结尾……但是影院的时间表是不等人的。”
“我相信我还是会回去的,以任何方式,就算是去解开心里的那个结。说的可能过于伤感了,现在中国和加拿大的交流越来越多了,回去一趟并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只是因为加拿大还有当年的一群朋友,虽然物是人非,可是如果能和朋友们再见上一面,谈谈这些年的生活,还是很值得的。”
Kelly告诉我,她现在的学生都很喜欢听她讲加拿大的故事,以及风土人情和文化。
我问她,那几年的留学岁月,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她说,留学生活是她的人生转折点。无论从价值观还是人生观,让她学会把一件事情从不同角度思考。她说也总在问自己,到底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因为经历过出国留学生活,所以难免有时还会憧憬以前美好的生活状态。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困惑,会试想自己如果不回国的话,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或者对比着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努力去营造类似于当时的生活状态,力求达到平衡。Kelly有些落寞的告诉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可能人知道的越多,反而思想负担会越重。”
Kelly说,曾经的留学生活对她现在的工作当然是100%的有帮助。在讲那些课文,涉及到欧美的文化常识,她通常都会把自己所知道的分享给学生们。“比如课本上说到Montreal,我会告诉学生们Montreal的出租车司机是多么的‘crazy’,多么的‘proud of their mother language’,讲到租房子,我会告诉学生多伦多的房价和Wolfville的房价因为地域和人口不同会相差到多少钱,讲到临时工作(part-time job),我会给学生们讲述当年给华裔儿童教中文,或是在学校食堂打工的‘血泪史’。学生们都听的津津有味。”
回国之后在朋友的帮助下,Kelly还写了一本书叫做《走进加拿大》,里面除了收集了关于加拿大的风土人情以及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概况,还编了一些学校生活场景的小对话,帮助那些即将赴加留学的学生们能用基本的句型与当地人进行交流,同时也涵盖了一些文化常识,比如说北美的Boxing day,超市购物情况和银行系统等等。Kelly有些得意的说,“这也算是对社会有一点小小的贡献了吧。”
我想,对于长时间生活在加拿大的我们,如果有一天要离开,即使回到故乡回到亲人的身边,也会对她充满深深思念的。可能在无意之间,她已经成为了我们的第二个故乡。飞机的每次起飞和落地,都有漫长无尽的时差。虽然加拿大的生活跟中国相比只能用“闷”字来形容,即使也很难进入所谓的主流社会,但是人是很难打破自己已经熟悉的一切的。
我们如同徘徊在两种不同文化和生活中的人,有时难以抉择。虽然这些经历容易让人在惆怅中患得患失,但是确让我们站的更高看的更清了,而且也学会认识这个世界。
最后,Kelly在电话中笑着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在多伦多街头遇见我,千万不要吃惊。”我听完后哈哈大笑,在笑后我憧憬那会是怎样的情景:Tim Hortons的咖啡店,或是枫叶飘零的深秋,还是大雪纷飞的央街街道